| 租機,租機貸本來是起底支付寶芝麻信用背書、資本追捧的江湖介月短线配资网“性感模式”。 但卻在地下金融加入后,上萬異化成年化1500%的平臺地下“租機貸”。 這其中,中萬系有30萬租機中介推波助瀾,賺千10萬回收軍團協助變現,統商還有月賺千萬的租機貸系統商降低入局門檻。 60萬就可干,起底一個月回本,江湖介月一年翻6倍,上萬這個暴富神話吸引了上萬玩家涌入。平臺 但目前,中萬系400 家平臺被下架、賺千首例案件宣判、315 預警逼近,這場持續 5 年的地下金融狂歡,會迎來終局嗎? 01 支付寶背書,“性感模式”崛起 這個行業的起點,大概始于2017年,而背后的推動者,是支付寶。 彼時的支付寶,想創造一個“信用等于財富”的理想模式。 用戶可通過芝麻分,來租賃各種商品。比如,車、充電寶、相機、家電、3C等。 最終異軍突起的,是租手機。 租機模式就是,用戶不需要買,只要每天付租金,就可以使用手機。 用了一段時間后(通常是一年),用戶可以選擇繼續租、直接買斷或者歸還。 這點倒是符合了年輕人不在乎“所有權”,只想提前消費和嘗鮮的心理。 對平臺方來說,這也是一個性感模式。 平臺買一臺手機,短线配资网先出租一年,回來了還能翻新再租,最后還能當二手手機賣了變現。 一臺手機能賺多次錢。 遲炎,一位深耕租機行業多年的平臺創始人,統計過一個數據: 一臺手機的回本周期約為8到12個月,年化毛利35%到40%,只要壞賬率控制在2%到3%,“穩穩收錢”。 當時接入支付寶的頭部平臺有愛租機、人人租、機蜜、享換機等。 資本對這個模式,也給予了足夠肯定。頭部幾家平臺,都是上億規模的融資。 而支付寶除了導流,還提供風控和通道支持,更是讓這個產業鏈如虎添翼。 支付寶可以給商戶調用用戶的芝麻分。 600分以上免押金的設定,極大降低了用戶的決策門檻,同時也為商戶篩選了優質客群。 2018年后,租機行業的門檻,急速降低。 頭部的租機平臺,開始采用聚合模式。 就像租機平臺在線上搭建一個“租機市場”,任何小商戶,只要符合門檻要求,就可以在上面擺攤經營,出租手機。 租機行業開始大爆發。 在當時,支付寶上可搜索、有流量的租機小程序達到了數百個;入駐商家(含聚合平臺內商家)數千家。 低門檻的聚合模式,也為后來的行業異化埋下隱患。 當賺錢的路徑被簡化,逐利的資本與灰色玩家自然聞風而動。 此時,有不少玩家們開始在支付寶體系之下鉆空子:縮短租機的時間,提升租機的利率等等玩法,都開始出現。 暗流涌動,一切都開始往失控的方向傾斜。 02 上萬平臺涌入,系統商月賺千萬 金融科技興起之后,行業一直異化出兩個派系。 一派是正規軍,大多是互聯網機構或者頭部團隊;而另一派則是地下金融,是草臺班子借金融科技的“殼”,將線下放貸模式線上化。 714高炮,就是地下金融的第一代產品。 2019年,“714 高炮”被央視3?15晚會曝光,從此監管開始嚴打,大量的高炮平臺老板因為套路貸被抓,行業一度風聲鶴唳。 此時,租機這個全新的商業模式,進入他們的視野。 714的用戶,都是底層的借貸人群,他們的核心需求,不是租手機,而是是“快速變現”。 手機又是一個極為好的套現載體,高端智能手機,特別是iPhone系列,是天然的“硬通貨”,極易在二級市場變現。 先把手機租回來,再賣了變現,就成為了完美的套現模式。 這只比直接放現金貸,多了一道套現的流程。 但是,卻成功繞過了監管。 租賃,被視為一種商業貿易行為,而非金融借貸行為,因此長期由商務部門而非金融監管部門管轄。 這一下,就進入了監管的盲區。 租機,成為了最佳的偽裝外衣。 地下金融,開始全面遷徙到租機領域。 這個產業鏈能得到爆發式增長,背后的租機系統商,“功不可沒”。 這其中,最大的系統商,名為“戰狼”。 據內部人士透露,戰狼系統的三個股東,均是90后,南京人。 他們曾在2018年進入現金貸行業。“他們當時賣現金貸系統,很低調,行業沒什么名聲”。 做到2021年,他們開始完全轉型,賣租機系統,并取名“戰狼”。 “也許他們知道這個圈子風險很大,據說三人都沒有用真名。”認識他們多年的一位朋友透露。 其中負責運營的蘇姐,是核心人物。 “她基本是24小時在線,隨時找她都回信息。”一個曾經購買過戰狼系統的甲方稱。 蘇姐也會每天都在朋友圈分享“戰果”。 
“戰狼出售的租機系統,你可以改還款周期,設置利率,很多租機貸的老板,都用這家系統。”該甲方稱。 他們系統對外官方統一售價是38萬,但甲方們透露,實際成交從10萬到30萬不等,“基本大魚小魚都吃”。 戰狼的出現,直接拉低了入行的門檻。 2020年,在華強北搗鼓手機生意的賀俊山開始注意到,來進貨的,很多都是“租機”平臺。 這些老板,每次拿上幾十臺手機,就可以開始干。 “當時的甲方都很瘋狂,10萬買一套租機系統,50萬本金用來買手機,再招兩個人,60多萬的本金就可以入場。”賀俊山稱。 “一臺1萬的手機,我們按照1.5萬的價格往外租,一周還一期,一個月之內就要還清。”賀俊山算了一下,嚇了一跳。 實際年化利率高達1500%,“這不就是714高炮的變種嗎?” 這個商業模式有多賺錢? “基本上是1個月回本,利滾利,一年可翻六七倍,并不比714高炮賺得少。”賀俊山稱。 而這個流程,僅需要一周,即可上線。 
戰狼系統后臺 “蘇姐的營銷能力極強,他們拉了很多人進場,搞裝潢的,開4S店、倒手機的,和金融行業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,都被他們拉進來。”一位甲方稱。 據內部人士透露,戰狼已賣了“上千個甲方,一個月,光是賣系統都賺上千萬”。 這也意味著,戰狼背后,扶持起了至少上千家租機平臺,每家還有多個馬甲,占據租機市場的半壁江山。 據知情人透露:“這幾個大老板都身價幾個億。” 而蘇姐也經常在朋友圈曬她的愛馬仕首飾和奢侈生活。 
后來,戰狼的其中一個大股東離開,戰狼改名“戰神”。 “整個行業, 包括聚合平臺上的商戶,巔峰時期起碼有上萬家,已超過了現金貸的最高峰。”多位從業者,都證實了這個數據。 此時的租機,已徹底淪為了“租機貸”,地下金融的江湖,波浪滔天,上萬家平臺瘋狂增長。 03 30萬中介推波助瀾 剛開始,很多平臺是偷偷在支付寶上建立小程序,也會接入一些大膽的聚合平臺。 但很快,支付寶的流量已撐不起他們的野心和江湖,他們玩法越來越野。 此時,流量開始分化。 “目前,撐起這些地下租機貸流量的,60%都是中介導過來的流量,只有40%是線上流量。”廣州地區的中介張哥透露。 這條產業鏈中,中介大軍開始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。 2020年前后,現金貸的口子變少,但租機貸模式成型,中介大軍紛紛轉型。 他們在小紅書、抖音、微信公眾號上到處撒廣告貼:無視征信、黑戶必過、租機秒變現,是他們常見的廣告詞。 “要米找我,租手機換米,全程墊付一切費用。”張哥每天都在小紅書上打廣告,一天來10多個用戶。 
地下租機貸有一個確保盈利的竅門,就是租機先要交押金或者先付一兩期的租金。 比如,一臺1萬的手機,可能需要交1.5萬的租金,押金3000元。 張哥稱,他會幫用戶墊付3000元,手機到手后,再按照50%的價格收手機,也就是7500元。 張哥會扣掉3000的押金后,只給用戶4500元。 也就是說,用戶到手4500,卻背上1.5萬的債務。 轉頭,張哥就會將手機賣給回收商,“一般全新手機,能賣9折,我還能收回來9000元”。 張哥一單就能賺1500元,“一天至少賺2萬。” 張哥稱,目前幾乎所有的貸款中介都會玩租機貸,保守估計都有30萬中介聚集此處。 這個龐大的中介大軍,還有專業的聚集地。 他們稱之為“派單平臺”,比如八派、派金花等。 而這些平臺,都會和各個租機平臺合作,一個用戶下款,就給中介返點200元,甚至更高會到500元。 “據說派金花上有80萬的貸款中介,要多少客戶都給你拉過來。”遲炎稱。 很多派單平臺拉過來的客戶,風險都極高。 遲炎曾經嘗試過在派金花上放量,結果“風險直接干爆,還款率不到20%,很多黑灰產,就是過來專門擼口子的”。 而下游,是龐大的回收軍團。 不論是街邊的手機門店,還是華強北的手機大佬,多位從業者預估,起碼有10萬的回收者參與其中。 賀俊山稱,因為租機貸的出現,“華強北的生意都好了不少”。 他保守估計,起碼有數千家的華強北的老板,都參與過回收手機,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。 這些手機,除了少量流入二手市場,大多再次投入租機貸循環。 一個租機平臺,曾經偷偷掃碼過他們平臺的iPhone,很多機子都出現過10多次。 “一般來說,單臺手機流轉實現 3到4 次,非常正常。”賀俊山稱。 還有老板會和中介合作,墊付用戶在平臺上租機的“押金”。 后來,很多華強北老板甚至自己買一套租機系統,開始干租機貸。 “沒有人比華強北的老板們更懂手機,進貨、套現,簡直是一條龍服務。” 賀俊山預估,起碼有上千華強北的老板,都有自己的“租機貸”。 這支懂手機、通渠道、敢入局的龐大群體,不僅讓華強北成為租機貸亂象的“變現樞紐”,更讓這場地下狂歡,有了難以撼動的產業根基。 04 監管出手,行業洗牌在即? 2023年,關于“租機貸”的負面和投訴越來越多,支付寶開始收緊流量。 當年7月,支付寶更新了《租享行業管理規范》。 對于租期大于90天的長租商品,其“年總租金 + 轉銷售金額(買斷費)”不得超過該商品官網價格的130%。 
行業將其稱為“130禁令”。 據當時媒體報道,支付寶下架的租機平臺超400家。 此外,支付寶全年累計處理4300 多個違規租賃小程序,其中很多是租機。 租機的流量,支付寶占65%到75%,而抖音占10%到15%,微信生態只占5%到10%。 
這一舉措,“直接讓行業流量縮緊,據說以前日放款1.4億,后來縮到了5000萬”,遲炎稱。 此后,租機貸開始越來越依賴中介的流量,“沒有中介的流量,9成9的平臺得死”。 流量收緊,同時監管也在加碼。 今年3月,上海首例租機貸案宣判,被告人戴某共放款170萬,被定為非法經營罪被判一年一個月,并罰款100萬。 這成為公開的租機貸典型判刑案例。 此判決一出,支付寶馬上升級《租享行業管理規范》,要求入駐的企業注冊資金不得低于200 萬元,且僅開放實物租賃業務。 同時,租機的聚合平臺也在暴雷。 青云租是一家“布局 300 家門店”的租機平臺,它以16.8%年化收益等話術,吸引投資者投錢,買手機出租賺錢。 今年9月起,平臺出現提現困難,11月暴雷盡顯,總部解散、員工欠薪,留下超10億資金窟窿。 數千投資者和被套錢的員工紛紛報案維權,截至當時,警方尚處于調查收集材料階段。 據多位用戶透露,青云租在發展初期就將支付寶作為重要依托,直到暴雷后才被下架。 目前,在黑貓投訴上,關于租機的投訴,已多達3萬條。 “明年的315,會重點關注租機行業。”一位接近監管的知情人士透露。 行業基本都嗅到了“山雨欲來風滿樓”的味道。 就連戰狼也開始切換賽道。 據知情人透露,此后戰狼開始賣E卡系統,和最近很火的“月系融擔”(也被稱為月炮)系統。 但是在這些領域,“戰狼沒有自己的優勢,沒有流量池和風控能力”。 但據多位甲方稱:“這些新的系統,基本跑不起來,也沒賺到什么錢。因此圈內都稱他們為星期盤,意思是只能跑一周。” 其實,對于地下金融的監控,監管一直保持密切關注。 據知情人士透露,一本財經獨家報道《起底月炮老大刺猬系》后,引起互金協會的高度重視。 “監管很擔心利率鎖死24%之后,腰部用戶被月炮這樣的平臺掠奪。”該知情人還透露,相關部門已經緊急介入,重點關注月炮行業。 與地下玩家的瘋狂不同,目前正規玩家,仍堅守租機本質,據說最近兩年業務量逆勢增長了15%。 從信用賦能的“性感模式”淪為租機貸,背后不過是一場資本貪婪與監管滯后之間的賽跑。 監管的補位或許會遲到,但絕不會缺席。 也許正規玩家正在盼望的行業曙光,不久就會到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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